向富有城市场所精神的设计者致敬 ——成都重庆考察随笔

　　2014年10月我随队进行成都、重庆两地的项目考察。出行前核准项目考察内容，基本符合考察计划要求。

    考虑到项目的代表性，相当一部分项目为近年来多次考察项目。故此本人除了准备再次核准项目的消防、流线、构造细节以及一些往次考察的遗漏数据外并未寄希望于有其他收获。然而当以一种跳出具体而微的细节关注的心态进行本次的项目考察过程中，竟然由来福士广场而起，各项目间的点点滴滴串联起来触动我心，方知温故而知新的感受。

    所以在项目考察后的考察报告中我放弃了关于流线、形态、数据等总结归纳的想法，希望找寻项目中真正触动我的内容，哪怕仅仅形成只言片语、所以时至今日才匆匆落笔。

    我出生于皇城根儿，16岁前基本游荡于北京东西城的旧城区，当时北京城市中生活的点滴片段（绝不仅是城市的建设、更多的是一种类似于雅克布在《美国大城市的生与死》中描述的生活方式）形成我对北京的挥之不去的城市印象。随着时间推移带来的城市变化，特别是随着那些城市共享场所的流逝、将人们拒之门外的建筑“雨后春笋”时，让从事建筑设计的我愈来愈感到不安。我逐渐失去了我所在的可供人们分享城市，不但无力挽回，更具讽刺意义的是在这一城市冷漠化的进程中自身竟然也尽了“绵薄之力”推波助澜。这让我如鲠在喉却又无言以对，以免有立牌坊之嫌。

    10年前在街头树下、茶馆、河畔“耍子”的人们似乎让我看到了我失去的北京。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迷恋上了成都。但随着时间的推衍，历次来到天府之城，我也逐渐感到成都也在失去自我。所以到达成都除了考察项目外，我都愿意推荐同往的朋友到文殊院、人民公园、老城的街巷中去体验这座城市。但这些去处吸引我的原因却一直模糊不清，时至今日我想有一点共性总算能将其抽取出来。
从来福士广场说起。

    2012年来福士开业时我曾匆匆来过，但由于当时时间局促、并且由于刚刚开业、部分内容还在调整，加之物管的控制、所以没有能够进入其内部细细品味。这次一早来到这里从容体会斯蒂文霍尔的作品。这实在是一组动人的建筑、是一组从内心接纳城市并衔接城市的建筑、是一组对城市及文化有其独到理解的建筑、是一组具有强烈城市场所精神的建筑：他是一个个性鲜明而不将城市拒之千里之外的解决方案：

    1.他是一个内敛而开放的公共城市空间。来福士“城”在这里得以阐释——自身是一组集办公、酒店、公寓、商业、展馆多位一体的复合体，具有内向围合的“城”空间。同时他强调“孔隙性”无论从衔接城市道路的主入口到建筑立面上的减法处理以及通过连廊形成的景窗或艺术展窗再到内部连续流畅的广场空间以及建筑内外景观的连续性与渗透都体现出了对城市的接纳与联系，并形成了供城市使用的开发公共空间。他强有力的外壳下是一个包容的城市场所精神。

    2.他是一个流畅的公共城市空间，从对城市街道的衔接、到逐层而上的内部广场全部向市民开放，并一气呵成，毫无违和感与牵强感

    3.他是一个有归属感而富有秩序的城市空间。高层部分的布局形成其城中之城的归属感，但不同高度的广场又在心理上归属于商业、酒店、办公。空间流畅而又秩序鲜明。

    4.他是一个富有活力的城市空间。在这里我看到筹备婚礼的新人、举行聚会的朋友、健身漫步的长者、休闲购物的人群其乐融融的汇聚一起，共筑城市活力。

    5.他是一个对地域性有所阐释的空间。即便摒弃各种宣传中对为了成都人晒太阳的偏好的描述，他对整个建筑体态根据日照进行切割之后，辅之以三重广场上的水景，形成了对“山水”描述。单体本身虚与实的对比形成了空间的秩序导向性。除了解决清水混凝土施工的技术问题也形成了“剖石现玉”的隐喻。

    6.他的景观处理既有“三峡”的水景处理、也有空中展馆对城市文脉的回应。景观中大型雕塑虽然“杜甫苑”大师处理的手法有些“大老美”的植入感，但“巴蜀馆”与“时光阁”的处理手法无论其出发点如何我本人解读到的是“山”与“兰”，颇有些东方神韵。

    总体而言，成都来福士是一个用现代的手法回应对城市功能、传承、文脉、活力、接纳、包容等问题的极具城市场所精神充满活力的解决方案。而人们对他的接纳以及运营成功都强有力的说明其场所精神的认可。

    重庆华润万象城是这次考察中的一次中奖，原计划没有此项目，到达成都万象后获悉重庆万象城已于上月开业，临时增加此项目的考察。颇感惊艳：

    1. 对城市空间的坚持与把控：重庆万象依然由全凯里森事务所执笔，精致及做工较之成都万象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对体验性消费坚持的同时继续强调建筑与城市空间的开放性关系、保持城市与建筑的互动与共享。这在成都万象、捷德执笔的日本难波公园、六本木新城中都可以看到。

    2.这次万象更加强化了其开放城市广场的规模及归属感、形成可进行休闲、小型活动、表演的半围合空间，考察过程中虽然刚开业的万象城商业部分人气不足、但是城市广场却是一片繁华景象。喝咖啡、看书、带孩子嬉戏的人区其乐融融，让人们在这里不再成为一名过客。

    3.并且凯里森强化了其人气聚集能力，将各层商业的室外开放平台均对此广场开放，可以预见将避免成都万象城各层商业室外开放空间人气用低下的问题。

    4.室内设计空间流畅、设计者对建筑有着极高的理解。室内仅采用白色点缀镜面不锈钢作为主基调。扶梯在保证购物流线的前提下结合中庭顶光和各层中庭开口方式进行布置，极大地丰富的空间体验感、让购物者在不同楼层有着不同的空间体验，最终在室内空间内塑造了一个流畅、有品位但不抢眼、类城市空间的购物体验区域。

    同样重庆万象城同样塑造了一个开放性的与人们分享的城市空间。他所坚持的城市场所精神是否能够得到人们的认可让我们拭目以待。

    由来福士广场“城”而起到考察完重庆万象城，作为城市中的一员而非建筑设计者的我帮助自己回忆为什么自己喜爱文殊院、成都来福士、万象城、春森彼岸、蓝色港湾、世贸天阶，而对老现代城、新世纪环球中心心怀排斥？他们从形象上来看除了文殊坊几乎没有一个项目与城市记忆中的建筑形象有关。为什么他们能够让城市中的我感到有些许的亲切？为什么当天洋的周总在视频会议中反复的说要让小面积住房的居住者同样享有高品质生活的时候在一脸无奈的参会者中我却感同身受？

    文殊坊以街坊的形式出现、即使其中规模最大的成都会馆也是保持了城市的肌理整合了十几处原有院落。与城市进行了自然的无缝连接；春森彼岸延续了地貌的肌理（包括商业造型对山体的暗喻）秩序化了空间层次、形成了城市化空间、半公共空间、社区空间的过度。蓝色港湾的小小内街广场带动了这个街区；世贸的屏幕下让整个区域人气大升。

    所有的项目都具有鲜明的城市场所精神。无论其是否为商业项目，无论其是否为全方位的城市开放空间，愉悦城市中的个体、分享城市成就的体验、融入城市之中、让其区域富有活力、并以务实而便于理解的方式表达出来正是城市场所精神的所在。

    在此向富有城市场所精神的设计者们致敬。并与各位同仁共勉，请保留对城市以及城市中的人们最基本的敬意。